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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凯歌:六年之约,盛世唐城出妖猫

时间:2017-09-10 14:22:00 来源:国华娱乐网 编辑:Y

  国华娱乐网:上世纪九十年代,二十多岁的贾樟柯在太原学画,物质生活清苦,天天吃白菜煮挂面,精神生活更是贫乏,晚上在出租屋只能听农业广播消磨时间,白天稍好一些,有录像厅和电影院可以去。一次,贾樟柯在街上闲转,看到电影院在放《黄土地》,就买票进了场。

  十分钟后,他开始流泪,一直流到片尾走字幕。还没走出影院,他就立誓,以后要当一个导演。这部催生出新一代开山怪贾樟柯的《黄土地》,是陈凯歌的处女作。

  一九五二年夏天,陈凯歌出生在北京,他父亲陈怀皑是电影导演,母亲也是电影工作者,在国家电影局上过班,后来做了电影剧本编辑。说到底,电影是一个造梦的游戏,陈凯歌生在这样的造梦师家庭,注定一生造梦。

  一九六九年,陈凯歌离开北京到云南插队,和阿城下乡去的是同一个地方,景洪。陈凯歌从小喜欢文艺,小时候就躲着大人偷看外国小说,听古典音乐。

  他到云南时,用扁担挑了两个大纸箱子,一箱是衣服杂物,另一箱全是书,有《红楼梦》,还有王力的《诗词格律学》。陈凯歌文体双修,个子高,爱打篮球,在云南插队时,他还因为篮球特长被招进了部队。

  一九七八年,北京电影学院正式宣布恢复大学本科各专业招生,这是北电自一九六五年后第一次重新招收本科生。公告一出,全国沸腾。原定导演、表演、摄影、美术、录音五个系一共招 120 人,但最终仅表演系就报了近万人,文化部决定扩招,把录取名额放宽到了150人。

  城里招生处门外堵得水泄不通,院子站不下,挤到了街上。陈凯歌就挤在这人群中,攒动的人头下还有田壮壮等人。日后在国际影展劈荆斩棘,擒狮捕熊的中国第五代导演,就始于这场水泄不通。

  第五代导演在少年时代普遍经历丰富,或下乡,或当兵,在充分接触过底层人民后重返校园,个人积淀和西方理论撞击形成独特的电影美学观,学成之后,纵身开始文艺复兴。有别于同代其他导演,幼年就天天读古诗的陈凯歌,作品不太一样,文化感更重。

  《黄土地》在剧本阶段最早叫《深谷回音》,是编剧张子良根据柯蓝的同名散文改编的。广西电影制片厂厂长韦必达看了陈凯歌写的一个知情题材剧本,觉得太过沉重,不宜投产,不过感觉写剧本这个人很不错,于是把《深谷回音》剧本拿给他看,打算让他来拍。

  陈凯歌看完剧本,兴趣不大,觉得太过俗套。韦必达建议他先别拒绝,去陕北体验一趟生活再定拍不拍。

  在陕北,陈凯歌被凌冽壮阔的黄土高坡和淳朴民风所打动,最终,他决定接下这部片子,改片名为《黄土地》,正式成为造梦师。导演陈凯歌,摄影张艺谋,《黄土地》是两位第五代旗手的第一次合作。《黄土地》在中国影史上是一部劈山开路的电影,陈凯歌用一部处女作拓宽了国产电影的题材边界。最终,《黄土地》拿下第38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银豹奖。

  拓宽题材,做类型片拓荒者这件事陈凯歌好像特别爱干。一九九二年,陈凯歌开拍戏曲题材的《霸王别姬》。一开始他打算找尊龙演程蝶衣,尊龙的经纪公司开出五个苛刻的条件。其中包括「尊龙每天洗脸刷牙必须用外国或香港空运来的矿泉水、尊龙的两条狗要与他同出同进,一般酒店没法入住。」

  由于条件过于操蛋,所以最终只能放弃尊龙,谁料竟迎来天造地设的蝶衣——张国荣。

  一般电影为了省钱,都是按场景排工,同一场景的戏挤在一块拍完。陈凯歌为了让梦更扎实,保证演员情绪上的连贯,坚持按剧本顺序排工,所以《霸王别姬》剧组经常会出现已经拍完前边的戏,去了下一个地方,拍了几天又转场回来的情况。

  这样做的坏处显而易见,耗时又费钱,但好处也显而易见,张国荣演的程蝶衣心路变化清晰,越演越精彩,到了后半部分,陈凯歌觉得他的表现已经超乎想象,不再对他做任何指导,任他自由发挥。这样拍出来的戏,不可能不好看,《霸王别姬》也确实是陈凯歌造梦史上的巅峰,一举拿下第46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、金球奖最佳外语片。

  再后来,陈凯歌在开拓题材这条路上越走越远,拍了历史题材的《荆轲刺秦王》,甚至还涉足奇幻,拍了《无极》,王朔当年还带王咪咪去影院看了《无极》,看哭了:「老实说,陈凯歌是真诚的,只是那么表现大家不接受。大家觉得陈凯歌你别再聊这些了,懂不懂啊你,还真聊?是这么一个状态。但是我认为是真的」。

  再后来,陈凯歌还拍了现实题材的《搜索》以及不好定义题材的《道士下山》。去年,陈凯歌又重回奇幻,拍了《妖猫传》。每一部都动了心思,不重复自己。与时俱进,踩着浪尖,一梦接一梦。

  陈凯歌不拍纯粹的文艺大闷片,也不一味地跟风商业,第五代导演为了拓荒,都走过弯路,陈凯歌也一样,但他最终还是找到了文艺与商业间的平衡点,坚守了一些东西,又不失趣味。电影,首先要好看,造梦,就要真的像梦,如梦如幻,才会好看。

  造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造景,陈凯歌经常是拍一部电影就建一个影城。拍《荆轲刺秦王》前,陈凯歌光是找设计师做秦宫的设计图就做了四年,后来横店影视城按图纸造出了秦王宫景区。拍《风月》时,为了还原老上海风貌,陈凯歌和上影合作建了上海车墩影视基地。拍《赵氏孤儿》时,象山影视城又按照剧组置景标准建了赵氏孤儿城。

  为了拍《妖猫传》,陈凯歌在六年前就组建了美术团队驻在襄阳,翻阅古籍,考证细节,按真实比例还原唐代建筑,最终用了六年时间,造出一座盛世唐城。之所以要等六年,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在等树长高,六年前,陈凯歌在唐城种下两万棵树,静待他们长到郁郁葱葱。

  建唐城那块地,原先是一大片沼泽,荒无人烟,在那儿建了唐城,也算造福一方。最终这些影视城都永久地留下来了,一直在福泽同行,为各路剧组服务,造了无尽的梦。

  陈凯歌这种事没少干。姜文拍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时,需要一台steenbeck剪辑机,北京只有一台,被《风月》借走了,姜文等着审查,觉得和陈凯歌不熟,不好意思开口,但实在没办法,确实要用,还是咬牙去借了,陈凯歌很大方,说拿去用吧,还把剪辑师也借给了他。最后姜文很感激,还机器时还买了四五十个西瓜一并送去。

  电影《妖猫传》原作小说架构恢弘,故事线繁茂,陈凯歌挑出其中妖猫一线拍成电影。故事很有意思,讲了一段儿横跨三十年的盛唐凄美史诗。癫狂诗人白乐天与仰慕大唐风采的僧人空海相遇长安,本为调查妖猫作乱之谜,不料扯出了时代兴衰的惊天之秘。各色人物一一登场,盛唐之繁华、文化之绚烂、风气之自由,令人目眩神迷。而在这之后,一个被刻意掩盖的真相也终于水落石出。

  剧作方面,《妖猫传》请了王蕙玲和梦枕貘。王蕙玲此前担任过《色·戒》、《饮食男女》、《卧虎藏龙》等多部电影的编剧。之前她已经和陈凯歌一起,为《妖猫传》打磨了近五年的剧本。梦枕貘是《妖猫传》原著小说作者,他也是手游《阴阳师》的原著小说作者。

  梦枕貘在几年前就曾和陈凯歌一起到襄阳实地勘景,电影开拍后,他还去片场探过班。在现场,他被绚烂的唐城深深打动:做得很好,我当时在片场走着走着,就感动得流下了泪。

  陈凯歌对过去的事物有特别的感情,包括建筑,甚至包括一颗树。他小时候住在太平胡同,他爸经常带着他走十几分钟去护国寺街的护国寺小吃吃早点,斜对面就是人民剧场,他们有时会去听京剧,拍《梅兰芳》的时候,陈凯歌又回到那儿取了景。二零一一年,人民剧场重建,不再演京剧了,就像《百花深处》里那样,过去的东西,就再回不来了。

  《百花深处》里那棵槐树,陈凯歌知道要修地铁时去看过,但他到的时候,树已经没了,听说是被挪走了,但他觉得那棵树其实已经死了,那么粗的树,挪走,就很难活了。

  时光一去永不回,所以需要电影造梦,来把时光留住,造梦起飞。所有的创作都是造梦,只是拍电影会造得格外爽,哪个导演不想造出一场天作之梦。《霸王别姬》是我喜欢的天作之梦,我为她憋过尿,她在二十多年前让世界看到了东方的造梦水准。

  陈凯歌造梦时的严苛要求,其实是一个造梦师最该具备的素质,没别的,一切只为造梦,一切只为让梦更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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