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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骂山寨的极限挑战,怎么走出自己的套路

时间:2016-06-01 14:42:51 作者:郭嘉 来源:未知

一切都像是偶像剧。
黄磊跑到浦东,在几乎是全上海最贵的LED屏上投了几个字:“回极挑起点桥 黄磊”。平时,这里的广告价码最少30万一小时,这条,因为有黄磊刷脸和卖嘴——免费。
“极挑”,是东方卫视户外真人秀节目《极限挑战》的简称。2016年4月17日,节目播出第二季。重启后第一集,黄磊、黄渤、孙红雷、罗志祥、张艺兴、王迅六位嘉宾被各自扔在上海街头,他们要在不使用电话的情况下,想办法彼此会合。
“LED广告找人”,纯粹是黄磊的“脑洞”,节目组想都没想过——“也没那个预算”。
孙红雷通过电台节目喊话,张艺兴在出租车上听到,一番苦找,两人终于在电台大堂偶遇。孙红雷那时正穿着一件军大衣,落寞地等待行李。张艺兴一心急,跳过安检防护栏,上前和他相拥,此时,《东京爱情故事》的背景音乐响起。
找到彼此时的激动是真的;上一季里,孙红雷骗走张艺兴的箱子,张艺兴崩溃到哭,也是真的。“真真假假,在游戏中失去,在游戏中获得。”黄渤用他语录式的鸡汤,向南方周末记者感慨。
第一季开播时,《极限挑战》曾被批评为是韩国《无限挑战》的山寨版。现在,人们越来越看得清二者的不同,这或许因为,《极限挑战》在自己的套路上走得足够远。
重录?重录!

《极限挑战》的一切套路,都是在第一季第二集中确立的。
导演任静至今记得,第一季第一集节目录制后的第三天,她站在东方卫视中心总监李勇的办公室里坚决提出:重录。
首次录制,效果不好。早上七点到九点,节目组录完了第一部分——一个类似于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”的连环追击游戏。此后,从十点到晚上,都一直忙于第二部分:模仿韩国综艺,在户外搭台,进行各种舞台PK游戏。
“就像把棚里的东西拿到棚外来,只是为游戏而游戏了。”黄渤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。
“这样做出来也能有60分,但我们想要一个80分的东西。”任静说。李勇当场拍板重录,时间安排在第二集录制后一天。
事实上,首次录制时,节目组已经有了不错的框架:每期节目套用一部影视故事。第一集套用的是福克斯电影《时间规划局》,第二集套用韩剧《继承者们》。不同的是,对《时间规划局》,他们设计了一串游戏。而对《继承者们》,他们设计了一串任务。
“我们把他们设计成六个要继承家产的儿子,然后把他们扔到大街上,让他们去完成三重任务。”任静告诉南方周末记者。
在这集里,六个嘉宾首先要选择装进箱子里的金条数——这既影响他们最后能继承多少钱,也决定了他们要承担多大的负重来玩游戏。孙红雷只拿了很少的金条,然后中途骗走了张艺兴的箱子。两人间信任与内疚,成了这集的重头戏。
六个嘉宾还被要求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赶往指定地点,没钱,没交通工具,饿也是真饿,孙红雷到肯德基刷脸,黄渤在地铁上向乘客要盒饭,这都是自然反应。
总导演严敏把这些归结为“结构性喜剧”。严敏喜欢盖·里奇的电影,宁浩《疯狂的石头》就是向盖·里奇致敬,《极限挑战》在重庆录制时,也在剧情上套用了《疯狂的石头》,任务是寻找真翡翠。
“结构性喜剧不是闹剧。你会看到一群傻子在认认真真做一件没有希望的事,或者看一群聪明人用一个自以为正确的逻辑,来做一件错事。”严敏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,“我们每布置一个任务,就是挖一个坑,等这个坑的效果达到了,我再挖另一个坑。小笑点关联到大笑点,一件事重复三遍,它就是喜剧。”
“继承者”这集,装完金条,人民币被全部没收;找不到峰顶钥匙的人,就没有代步工具;前一个选择影响着后一个结果,步步是坑。
“继承者”录完,任静提议众人想一句节目的slogan,罗志祥想起白天为了抢金条拼命吃红薯,结果一口气装了28根金条后来又只能一块块往外掏,于是张开双臂,蜷起一只腿,摆出一个“命”字,念道:“这就是命。”这个slogan,很快被用在第一集的补录里。
斗智斗勇,智永远在勇之前

补录第一集时,节目组又特意设计了新游戏:抢12。“相当于桌球的9球游戏。你打进前8个都然并卵,但你还不能不打。”严敏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:“这个游戏也一样,前面11个点都然并卵,但每抢一个,能够延长你的生存时间。”
策划团队为这个游戏做了各种推演,确信它没有一种必胜之道。“没有必胜方法就是好游戏。”严敏说,这也成为后来《极限挑战》设计游戏的原则之一。
游戏设计的另一个原则是:要接近普通人能力的极限。
“事实上,他们六个人的能力已经超过普通人的极限了。”严敏有点儿无奈:第二季第一集,孙红雷需要砸掉一块冰块。测试时,一个小伙子拿着榔头砸了25分钟也没砸碎。导演组怕任务无法完成,于是在高处备了一个电钻。结果后来,“孙红雷只花了一分钟就把冰块砸开了”。
“斗智斗勇”——智永远在勇之前。在《极限挑战》里,一定不会有拼体力的任务;如果有,也一定可以通过智慧解决;如果智慧解决不了,也可以靠投机取巧;如果投机取巧不成,也可以钻规则的空子。
“规则没有禁止,即为允许。”这是一条潜规则。因此,从《继承者》开始,节目组从来就不把规则说死。起初,六个嘉宾还经常会问:“导演这样可以吗?”后来,嘉宾们总是向临时客串的嘉宾传授经验:“极限挑战没有规则。”
第二季第三集,六个人腿上被绑着计步器,任务是在3000步之内赶到机场。“你不可能完成。”严敏说。最后,黄渤赶到机场时,计步器只走了一步——他把计步器取下来绑在了手上;孙红雷把它绑在了脖子上。
黄渤钻了空子,这也“然并卵”,孙红雷抢过他的计步器,一口气摇了1000多步,这数字,节目组也认。
“没有规则”,也让偶尔客串的嘉宾头疼。《港囧》上映前,徐峥曾带着一些香港电影人参加节目,最后,在“没有规则”的大坑中全线崩溃,这期节目最后只好剪成了半小时的花絮,而徐峥以个人身份参与了另一期的录制。
竟然真有炸药

有时候,节目组的确需要将情节严丝合缝地掌握在手。
在第一季崇明岛的爆炸专辑里,六位嘉宾和观众一样吓呆了:两辆停在路边的小车,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爆炸;刚刚按照“爆炸犯”的指示换车,坐了几个小时的面包车就被炸飞。到最后,因为剪错引线,触碰了房间里的加速爆炸机关,六个嘉宾夺路而逃,房间在他们身后瞬间就被炸掉。
孙红雷一度非常生气。“我们搞艺术不应该这么危险,这是无能的表现。”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。但他也清楚,这期节目带来的压迫感史无前例,“录制状态全对了。”
这是极特殊的一期节目。节目组为此设置了许多“保险扣”,其中一扣,是黄渤。
录制前一天,《极限挑战》导演严敏开车带着黄渤,顺着路线走了一圈:你几点几分要到这里,几点几分要到那里,一定要走这条路线,那个地方千万不要去。
黄渤满心期待,他原以为在录制的最后,节目组有一个神秘身份等着他,但是,他只是做了一整天司机,然后迎来了一声爆炸——炸车的剧本,他是清楚的;炸房子,他真不知道。
“我知道他们的那种惊讶,那不是说你要炸死我的惊讶,而是我刚才待的屋子里竟然真的有炸药。”严敏向南方周末记者描绘,“这是超出了心理预期的。”
其实正式录制前,节目组已经做过几十遍测试。最后那间房子里的炸药,设置了四个开关,必须四个人同时按下,才会引爆。门边守着一个专业爆破人员,只有当五个人全部跑到安全线外,他才会挂上保险丝——这个人本身也跑得特别快,录制前,他把这套动作演练了很多遍。
被炸掉的面包车,也并不真正是嘉宾们坐过的那一辆。那晚月黑风高,当最后一个嘉宾从面包车转移时,他们开来两辆集装箱卡车,挡住嘉宾们的视线,调包了一辆一模一样的小车。为了装得像样,这套魔术,也练了很多遍。
“极限挑战,最重要的是挑战人的心理安全范围。生命安全是其中之一,但我们只做过这一次。”严敏对南方周末记者说,“更多的时候,我们挑战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、人与人交往的安全感。”
“我们做的是真人秀,也是一场进行中的社会实验。”严敏对南方周末记者解读,“我们都听说了很多社会学、心理学名词,鲇鱼效应、囚徒困境、零和游戏……我们现在就是在把这些只存在于课堂的名词,给它活化出来。”六位嘉宾,就这样成了实验对象。
《极限挑战》有“三精三傻”,在青岛,MC被分成两组,节目组特意把“三精”之一罗志祥放到了“三傻”那一组去,结果这期节目里,罗志祥完全被“三傻”带跑了。这一集,节目组想讲“从众”。
第二季第三期,六个人被关进六间屋子,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屋内的按钮来淘汰一个人,却并不知道被淘汰的是谁。如果大家彼此都不按,最后将全部受到惩罚。但当第一个按钮被触发,信任体系不复存在,嘉宾们接二连三按下按钮后,他们才发现,按钮淘汰的,是自己。这一集,模拟的是“囚徒困境”。
“我们每一集都要说点儿意思。但是你看到了就看到了,看不到也没关系,你看到它搞笑好玩有意思也行。”严敏对南方周末记者总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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